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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熊飞骏)
【导语:如果你对现实感到迷惘,你就去读读历史,其实一切已经发生过;如果你对历史感到迷惘,你就来看看现实,其实历史正在发生。一切善于忘却的民族必有大灾难。】
第三章:太平天国——是农民起义还是邪教乱华
一、扼杀正信开启邪教猖獗之门
中国是一个没有“正信”的国家。
中国社会缺少“正信”是专制统治结出的恶之花。
思想信仰自由是国民最基本的天赋人权,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敲门砖。
可中国历朝历代的专制帝王以不可思议的热情去扼杀国民的思想信仰自由。
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大中国就一步步堕落成为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正信的野蛮国度。
因为信仰自由是国民的天赋人权,所以宗教是国家社会的文明稳定剂。
真正的宗教都是“阳光”的,是远离世俗权力的。
信仰是人与生俱来的自然要求,不会因为官府扼杀就会自然消失,一有条件就会在能够有效逃避官府监控领域以“地下宗教”的形式复活。
为了能有效逃避官府的监控打击,地下宗教在无奈情势下就会乞灵于世俗的“权力”“组织”和阴谋诡计,让宗教“官僚主义”化。
“官僚主义”化的宗教就是邪教!教主和各级宗教职事在教内世界拥有不加限制的无限权力。
- 教主意志不能违抗。
- 教主爱好敛财猎色等世俗享受。
- 有一套严密的组织纪律。
- 金字塔式的权力结构。
- 鼓吹信仰“暴力斗争”。
- 热衷秘密活动暗箱操作。
- 爱好“世界末日”谣言来制造恐怖气氛。
- 习惯用谎言忽悠教徒。
- 教众没有离教的自由。
- 森严的等级制。
…………
邪教运动多次在中国历史上掀起改天换地的狂涛骇浪。强大的汉帝国就断送在张角的“五斗米道”手里。明教的红巾军则把蒙元帝国送进了坟墓。
统治者误以为,压制国民的宗教信仰,国民就只崇拜他这个世俗元首,就能天下太平千世万世而为君,没想到客观上扶助了邪教做大,落得个山河破碎风飘絮。
明朝后期西方基督教传入中国,在上流社会尤其是宫廷赢得了不少信众。可因基督教宣传的“信神不信人”理念不利于中国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教条和“官僚主义”文化,统治者很快对其亮出了红灯。到了乾隆盛世,自封的“十全老人”则对基督教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自那以后,大清国进入了邪教乱华的时代。
先是白莲教众在鄂、川、陕边界杀得血雨腥风,数十万生灵死于非命。官府差不多动员了倾国的军力,耗光了没收的和珅9亿两百银财富(相当于帝国12年财政收入总和),才把这场暴力革命勉强镇压下去。邪教教主王聪儿则莫明其妙蒸发了。
接下来是三和会、天地会在南部边疆地区兴风作浪暗流汹涌,导致边疆社会高度军事化。
1847年、青莲教教徒雷再浩裹胁苗民在湘桂边界玩暴力革命。
1849年,三合会信徒李源发在新宁揭竿再起,统率数千教众在湘、黔、桂13县玩打、砸、抢、烧。
邪教暴力革命之所以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一是被扼杀了正当宗教信仰的社会存在着邪教猖獗的肥沃土壤,为邪教组织者提供了广阔的施展平台。二是普遍性的官场腐败造成严重的社会不公和生存危机,官逼民反底层平民渴望用暴力改变现状。
晚清的官府已高度全面腐化,军警只知欺压良民却与黑社会同流合污,对有组织有武装的邪教暴力团伙则避之唯恐不及。乡村和集镇根本不能指望从贪贿无能的官方寻求保护,为了自保只好建立地方防御联合组织,由它们来领导村社事务和组织动员民兵保卫家乡。
于是南中国边疆的村镇普遍武装起来了,民间社会高度军事化。
更大的邪教灾难在广西的贫困山区发生了。
这次的邪教大灾难在史书上称为太平天国运动。
太平天国运动是“拜上帝教”推动的。
“拜上帝教”的教主是洪秀全,一个没落的小知识分子。
专制洗脑教育造就的小知识分子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拜上帝教”是一个什么玩艺?何以会成为扰乱大半个中国,造成上亿生灵涂炭的巨大历史灾难,需要从洪秀全的生平说起。
洪秀全是广东花县一个小自耕农的儿子,客家人。全家节衣缩食供他读书,上升为一个能够不用耕种单靠开馆教书就能丰衣足食的小知识分子。
和专制社会的多数读书人一样,洪秀全从14岁开始就参加科举考试,可连续考了四次18年都名落孙山,连士大夫最低级的秀才都没有考取,成为不识字的乡亲们茶余饭后的嘲弄谈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伤。
1836年,洪秀全在赴省城广州参加第二次乡试时得到了一本宣传基督教的汉译本小册子《劝世良言》,是赴南洋谋生的中国人梁阿发写的,逻辑混乱对《圣经》又高度断章取义,充满世俗功利说教。
第三次科考落败对洪秀全打击相当大,精神差一点就崩溃,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几天,粒米不进,口中胡言乱语。醒来后宣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年高德劭蓄着金黄色胡须的老者,他身边站着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人。老者收他为徒,并授给他一把宝剑,指示他杀尽天下妖人,在世间建立一个太平幸福的天国。
洪秀全是否真的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并接近“神迹”无从考究,但从他以后“神灵”多次附体代天父传言,并且杨秀清、萧朝贵也得到同样代表特权的“本领”的闹剧来看,很可能是小知识分子糊弄文盲听众的“小动作”。
洪秀全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后,开始研读三年前带回家的那本小册子《劝世良言》。
研读完《劝世良言》,洪秀全宣称自己皈依基督教,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和西方基督徒不同的是,他用一种反基督教的方式,借助中国式小知识分子特有的小聪明来神化自己的特殊地位,宣称梦中那个年高德劭蓄着金黄色胡须的老者是上帝耶和华。上帝身边的那个中年人是圣子耶稣。
洪秀全称上帝为天父,耶稣为天兄,宣称上帝除了耶稣外还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这个天弟洪秀全。
这就是洪秀全创立的“拜上帝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邪教的胚胎。
洪秀全这个基督教传教士,终其一生都没完整系统研读过《圣经》。他那点可怜又互相矛盾的基督教理念要么来自错漏百出的《劝世良言》,要和来自道听途说。
《圣经》是一部阅读量相当大的洪篇巨著,不爱阅读又浮华急躁的中国式基督徒多数没耐心认真读完全篇。
洪秀全在第四次科考落败后对科举功名彻底放弃幻想,决定改行传播《拜上帝教》,通过传教来找回自信,同时改变自己绝望的社会地位。
为了让他的“拜上帝教”能够吸引人们的兴趣,洪秀全用“小学生文法”撰写了系列宣传“拜上帝教”的打油诗:《原道醒世训》、《原道觉世训》和《百正歌》,构建“洪秀全思想”的理论体系。这些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拙劣打油诗,却容易被目不识丁的山野村夫视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洪秀全宣称:“现世人心大坏,政治腐败,天下将有大灾大难,唯信仰上帝入教者可以免难。入教之人,无论男女尊贵一律平等,男曰兄弟,女曰姊妹……”完全一套播散恐怖“非我其谁”的邪教口气。
洪秀全笔下的天国景象是绝对平均主义的,可用“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天下多男从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都是姊妹之群”等几句简单口号来高度概括,和同时代西方马克思宣传的“共产主义社会”异曲同工。
东西方的大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和同步性。
“拜上帝教”那套逻辑错乱的偏执说教,在文化层面相对较高的广州自然吸引不了几个信众。洪秀全在广州奔波了两年,动听话说了几千几百箩筐,得到的都是“神经病”的白眼,只在亲族中骗到一个可怜的信徒冯云山。
冯云山也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同样对自己低微的社会地位不满自卑。他信奉“拜上帝教”其实不是出于宗教信仰,而是发现这套王八理论能够实现自己的潜能。
冯云山与洪秀全不同。洪秀全只是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冯云山则有真才实学,是一个天才的组织者和策划者。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得到冯云山是洪秀全的最大幸运。
太平天国的根基其实是冯云山打下的,洪秀全在整个运动过种中只扮演了一个宗教招牌角色。没有冯云山就没有太平天国运动。
冯云山的智商比洪秀全高出好几个层次,加入“拜上帝教”后立马发现这套王八教义在广州不可能找到市场,只有去西部邻省目不识丁的穷山僻壤才有可能峰回路转。
1844年,洪秀全在冯云山的引导下来到了广西西部桂平县,在紫金山附近的客家人当中定居下来,在目不识丁的烧炭同胞中传播“拜上帝教”。
“客家人”顾名思义就是“外地人”,在有着深厚排外传统的中国社会,“客家人”在当地自然是倍受欺凌的弱势群体,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前往本乡人看不上的穷山恶水艰难讨生活。
紫荆山正好是广西本乡人,看不上的穷山恶水,自然成为“客家人”聚居的地方。
穷山恶水“地无三尺平”又缺少阳光,耕种小块土地出产少养不了家,只好靠山吃山烧炭讨生活。
大山深处地少交通不便,客家人无法聚居成大的村庄。小村小户在强盗横行的动荡社会自卫力量先天贫血,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过冬粮食很可能被本地人强盗强抢豪夺。所以紫荆山的客家人除了谋生困难外,还一个个苦大仇深。
冯云山非凡的组织天才在紫荆山普遍性目不识丁又盛行村社械斗的末世社会,找到了能够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
因为普遍性目不识丁,洪教主那些“小学生打油诗”就成了“一句顶一万句”的伟大理论,很容易在文盲群体中赢得大量的信众。
因为小村小户防卫力量先天贫血,“拜上帝教”就很容易成为信徒们团结成一个大型村社的纽带,从被动挨打升格为不但自卫有余还能进攻求胜。当“拜上帝教”信徒们在社会上一个个由弱变强杨梅吐气时,就会对教外的弱势群体形成巨大的吸引力。
冯云山除了大量吸引“拜上帝教”信徒外,还积极组织教众参与村社械斗。此举不但能增加“拜上帝教”的吸引力、向心力外,还能借机武装教众,让教众进行必要的实战训练,使教会高度军事化,为未来大举宏图打下军事基础。
冯云山将他的信徒编入一个由各地方集会会堂组成的多村联结体系中,这些会堂一起构成了总部设在紫荆山、分会遍布许多县的拜上帝会。
拜上帝会是针对拥有共同家族和设防村落的本地人的严密编制而创建起来的。
“拜上帝会”的快速发展和对本乡人村社的武装挑衅,导致先前只能规规矩矩不能乱说乱动的客家人弱势群体反客为主。曾经在“外乡人”面前不可一世的本地村社则威风不再。
广西本地人自然不甘心倒过来装孙子,指控“拜上帝会”犯上作乱的举报信象雪片一样飞向官府衙门。
官府和军警在客家人分散孤立软弱可欺时,常无事找事闯上门敲诈勒索,可等到客家人真正组织武装起来变成危害一方的大型暴力黑帮时,他们却欺软怕硬,力图把麻烦推得越远越好,采取不介入态度规避风险。要么对雪片一样的举报信睁只眼闭只眼;要么暗中给“拜上帝会”通风报信给自家留后路。当政治上级在民众压力下催逼破案时,就事先通知肇事的“拜上帝会”凶手暂时躲避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在凶手远走高飞后足够安全时才前去大张旗鼓调查。
结果“拜上帝会”的黑恶暴力在官府军警的暗中“保护”下茁壮成长。
洪秀全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不象冯云山那样能吃苦,耐不了紫金山的艰苦生活。在广西呆了一年后,就把“拜上帝会”的组织发展工作交给冯云山,自己一人回广东去了。名义上是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创作环境,完善“拜上帝教”的理念体系——“洪秀全思想”,实则是去广州花花世界给肠胃补充油水。
1847年洪秀全回到阔别三年的广西紫荆山时,喜出望外地发现冯云山凭借其杰出的组织天才,已经在广西创立了一个“拜上帝会”王国。方圆几十个县都创建了“拜上帝会”的分会,总部设在紫荆山下的金田村,那里有几千武装教徒严密守卫。
洪秀全发现自己瞬间成了“皇帝”。
当洪秀全回到广西紫荆山时,意外的悲剧发生了。“拜上帝会”的军政总理冯云山粗心失蹄,被当地一个嫉妒敌视“拜上帝会”的民兵组织逮捕,以煽动叛乱罪逐回广东蹲大牢。
没有冯云山的洪秀全等于盲人摸象,他只有再回广东营救冯云山一条路。
庞大的“拜上帝会”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失去了总理和精神领袖,在缺少现代化通讯工具的时代没有瞬间崩溃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进一步印证了冯云山的高超组织才能。
在总理和精神领袖不在的岁月里,“拜上帝会”不但没有树倒胡狲散,相反还大大发展壮大了。不但在块头上滚起了雪球,还涌出了几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军事天才杨秀清,身先士卒的萧朝贵,富家子弟韦昌辉,读书人石达开。
在弱肉强食的军事化丛林社会,擅长玩暴力谎言的人才很容易脱颖而出。
烧炭工人杨秀清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受过“暴力”和“谎言”的长期训练,富有心机又善于决断,不择手段又野心勃勃,在“拜上帝会”群龙无首濒于瓦解的关键时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显示了自己的价值。
萧朝贵也是一个黑社会干才,机灵过人又舍得玩命,和杨秀清有得一拼。
杨秀清、萧朝贵凭借黑社会锻炼出来的机灵和见识,看穿了教主洪秀全“神灵附体代天父传言”的小动作,在关键时刻也如法炮制,在迷信而又不爱思考的教众面前确立了自己可与教主抗衡的宗教特权地位。
韦昌辉是一个土财主,因为没有科举功名一直为官府和乡绅瞧不起,虽有酒喝有肉吃但仍经常性受欺凌,在有产阶级中处处显得低人一等,内心的憋闷可想而知。“拜上帝会”则给他展开了能够扬眉吐气的美妙前景。
石达开的家世和身份与洪秀全很相似。
韦昌辉的财富和石达开的知识给这两方面先天贫血的“拜上帝会”以必要的装备和战略眼光。
1849年夏天,当洪秀全、冯云山忧心忡忡回到紫金山时,惊喜地发现那里的“拜上帝会”不但没有因为他们的缺位树倒胡狲散,相反还得到迅速的发展壮大。
兴奋了没几天,冯云山的心头就升起了不详的阴影。广西本地黑老大乘他和洪秀全缺位时在教众中赢得了难以动摇的威望。他先前设置的组织机构也被杨秀清们作出了大幅度的调整,使本地黑老大的威望得到了组织上的保证。冯云山这个军政总理的权力被大大分割消弱了。即将到来的你死我活式军事斗争需要统一领导步调一致。“多头领导”不但会消弱会众的战斗力,还种下了未来分裂内讧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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